长安诺210
长安诺210 (第1/2页)浑身上下的每个骨头缝都在高热中烧的咯咯作响。
头痛欲裂,每次他竭力想睁开眼睛时,等待他的都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。
肠胃像被一双无形的铁手狠命撕扯拧绞,他将自己缩成一团,双臂紧紧地勒住腹部,可剧痛和一阵强似一阵的呕意却不肯放过他。
意识是时断时续的,有时能听到身边喧闹的人声,有时头脑中又只剩一片漆黑死寂。
他分不清那些接触他肢体的动作,哪些是想帮他,又有哪些是想害他。
苦涩的药汁灌下去,又从喉咙和鼻腔中呛出来。
不知是何疗效的药物在他腹中匆匆走个过场,又迫不及待地从脆弱的鼻腔和喉管中涌出,余下火烧火燎的刺痛。
他又冷又痛地蜷成一团,有人试图拉过他紧绷僵硬的手臂,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尽力配合。
因为痛苦的现实和昏沉的梦混为一片,他甚至不确定这一场景是不是真的发生过。
死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。
死了就解脱了吧。
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“早知道,我回来就是个多余的!我还不如,不如就战死在沙场上!”
“承煦违抗王命,擅作主张,触犯了军法,自知死罪难逃!”
“罪臣殿前失仪,对陛下不敬,又仗着陛下对我的恩宠,朝参不去,坏了朝仪,该是死罪。”
死了就一了百了,再也没有不公的待遇,再也没有无尽的痛苦了。
可是,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。
我还没帮我的儿子坐上皇位,我欠他那么多,做我的儿子让他平白无故吃了那么多的苦,受了那么多的委屈,我不要让他再过我这样的人生,这个皇位,爹无论如何也要为你争到。
那个严二小子会一辈子对我的女儿好吗?我若不在了,谁来做淳儿的靠山?等他官阶高了会不会变心,会不会纳妾,会不会休妻?我的淳儿会不会受委屈,
我要是去了,星星她该有多伤心,多害怕,她自己一个人怎么办呢?她嫁给我都没过过几天好日子,一起搬去江南享天伦之乐的誓言,我还没有兑现呢…
承轩…承轩已经被救起来了,他已经没事了,这世上他就只剩我这一个至亲,我许诺过一定要一辈子照顾他保护他,而我这不称职的哥哥,什么都没有替他争到,还害他差点丢了性命…
不能死,不能死啊。
我要活着。
我得活着!
知觉的恢复是极尽缓慢的,病痛使他筋疲力竭,眼皮似有千斤重,他恨不得将浑身力气都积聚于此,才勉强感受到一点微弱的光亮。
身边有人切切察察的交谈,内容听不真切,他依然烧的浑身滚烫,脑中也是浑浆浆的一片。
“温姑娘,我家殿下醒了!”他辨认出是我的声音,是不是哭过了,怎么鼻音这么重啊。
“现在可以喂他喝点儿水吗?”我胡乱抹了两把眼泪破涕而笑,话音中难掩雀跃。
“殿下现在肠胃虚弱,还是再观察一阵为好。”温月延忙走到床前观察着萧承煦的状态:“殿下,可以听到王妃和臣妇的说话声吗?”
萧承煦长出一口气,微微点了点头,才醒了这么一小会儿似乎就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,已是又昏昏沉沉的要睡过去了。
“星星…”眼见自己体力不支,他心中焦灼地强打起精神来唤我。
“承煦,我在。”我忙关切地附耳到他唇边:“是不是渴了?身上有没有哪里疼?”
“你快点走啊…”他打断我的关切:“我这病…是会过人的…我都,这么难受…你得上,可怎么办…”
“不许…说这种话…”萧承煦很痛苦似的皱紧了眉头,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。
我和温月延连忙将他半扶起来拍着背,战战兢兢地看着他的身体风雨飘摇地颤动,最后从嗓子眼儿里咳出一口血痰来。
温月延怕燕王妃看见血心中害怕,忙将那托着血痰的帕子胡乱团了丢进床头的水盆里。
我确是吓坏了,还咬着唇强忍住泪扶萧承煦躺回榻上,用不知道是和萧承煦说还是和自己说的低沉语气呢喃着:“没事的,没事的,别怕…”
萧承煦大概是这一下子咳坏了喉咙,嗓音更加微弱嘶哑,已没有再睁开双眼的力气,只是喘息着艰难的说:“你不是要玩…过家家吗?我还想听…”
温月延听的一脸错愕,我却是心领神会,顷刻间泪如泉涌。
“好,那你乖乖睡觉,我唱给你听。”
温月延知趣地退出了门,我坐到床边,端详着丈夫苍白疲惫的病容,轻柔悦耳的歌声就从唇间飘出,弥散在这烛光摇曳的昏暗病室中。
“月儿明,风儿轻,树叶儿遮窗棂…”
将要唱下句时,我微微有些迟疑。
“娘的小九”吗?眼前这半梦半醒中的人,并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。
我的殿下,我的承煦,我的夫君。
快快入梦,快快康复。
将来——
不要将来了,所有人都逼你为了家国牺牲你的身体,你的志向,你的公道…
可我是你妻子,我不要你为大晟立功勋了。
我只盼你能平平安安,陪我度余生啊。
秋夜寒簌,一弯残月冷冷地挂在天空。
一个宫女鬼鬼祟祟地避开夜间巡逻的皇家侍卫,偷偷跑到一处僻静宫墙边放飞了信鸽。
信鸽“扑噜噜”拍打着双翅飞出宫墙,那宫女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,长出一口气,步履轻松地往凤寰殿方向走去了。
黑暗中躲着两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,早就在身后偷偷跟上了她。那宫女听得身后沙沙的脚步声,她走路时便响起来,她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,那脚步声也跟着停了。
如此几次,直吓得她白毛汗都出了几层。
巡逻的卫队再次向她走来,那宫女再捺不住心中恐惧,慌里慌张向着卫队飞奔过去,颤抖着高声喊道:“救——”
“命”字还没出口,一枚飞镖从身后飞来,正好划破她的侧颈。
那宫女又痛又怕之下,脚下一软跌倒在地,抖如筛糠,一面语无伦次地尖声呼救着,一面徒劳地向前爬去。
身后的刺客连连出镖,只听接二连三的破风声,耳廓和手臂上都挂了彩。
远处的卫队注意到这边的异状,立刻整队直冲过来。
那两个刺客见势不妙,扭头就逃进了黑暗中。
“追!”统领德凌一声令下,士兵们得令向着侍卫奔逃的方向追去。
德凌扶起那个吓破了胆子的宫女,和善地询问道:“姑娘在哪个宫里当差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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