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诺215
长安诺215 (第1/2页)常淑妃带着侍女走到凤寰宫门前,正巧听到里头稀里哗啦一通乱响,想是皇后又在发脾气砸东西打骂下人了。
果然宫内刚平静下来,就有个小宦官捂着红肿的面颊疾步走出来,嘴里还絮絮地低声骂着,朝身后狠狠地剜了好几眼。
迎面看见淑妃主仆二人站在门前,那宦官像做了亏心事一样惊得差点儿跳起来,忙行了个大礼一溜烟儿的跑了。
淑妃今日却没有向皇后告发这小奴才的心情。
她与皇后一向交好,又自诩比皇后的手腕更高明些,皇后“整治”后宫时,她没少在身边帮着拿主意。
谋害二皇子的事她当时确也知情,那神不知鬼不觉将襁褓中的稚儿置于死地的主意,还是她想出来的。
不过没想到叫她撞了大运,萧启元声讨皇后的时候竟半点儿没殃及到她。
淑妃心里偷偷地庆幸,也时刻提防着,怕皇后这没有把门儿的嘴再供出她来,故此格外殷勤地每天都来探望幽禁中的皇后,防着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。
皇后大闹了一场正坐在卧榻上懊恼地抹着泪,皇上现在记恨她,省了众嫔妃的每日请安,她便也懒得梳洗打扮了,眼看着都过了辰时,她还穿着亵衣披着头发,两边端着洗脸水和衣裳首饰的宫女不知站了多久了她也不看一眼,只是眼眶通红地坐在榻上愣着,确有“大势已去”的颓唐之感。
见淑妃走进来,她心中的委屈更甚了两分,将拭泪的帕子朝地上一掷大声埋怨起来:“你看看,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!本宫才被皇上关了几天,他们这帮狗奴才,一个个就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!”
“珍姐姐别着急。”淑妃陪着笑把手帕捡起来让宫女拿下去:“陛下就是一时冲动犯了急脾气,过一阵自然就会好的,再说贤贞太后不是站在姐姐这边替姐姐说话吗?他们敢苛待姐姐,那不就是摆明了不把西齐放在眼里吗?贤贞太后和陛下都不是傻子,这孰轻孰重他们还能拎不清?”
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司徒珍,忙胡乱抹去两眼的泪,抽噎着嘱咐身旁伺候的宫女道:“你立刻想办法传话出去给西齐,就说我一个人在宫里孤零零地受苦,让父王赶快来为我出头!”
淑妃是赵王萧承杰的外甥女,西齐与盛州的关系一向敌对,两国屡屡开战,即使在和平时期,也不过算是不冷不热。
当年西齐随便送了个郡主来和亲,萧尚远也随便将她指给了自己不甚器重的六王子为妻。
谁料萧承煦当年在西齐斩杀了司徒昆,司徒寅也死在乱兵之中,西齐内乱,赵王妃的同胞哥哥司徒成继位为王。
因着这一层关系,盛州与西齐沟通交流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了赵王头上,皇后司徒珍当年初到大晟,就是委派萧承杰亲自到西齐去接来的。
淑妃为人势利,以为有了舅舅做桥梁,自己也算得上半个西齐的皇亲国戚,故此自打司徒珍来到大晟就成天陪在她身边,一口一个“珍姐姐”叫的亲切,其实真论起亲疏远近来,德妃才算得上她的亲表姐。
赵王萧承杰和陈王萧承孝的生母都是位份低微,不蒙圣宠,两人同年各生了一位郡主,萧尚远以政事繁忙为由,看都没去看过一眼。当年十月,复宠回宫的沐王妃诞下九王子,萧尚远却宝贝的不得了,自己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时都常将孩子抱在膝上。
两位郡主同年出生,自然也是同年及笄出降。
相当的人选有两个,一个是当年一举登科的常状元,另一个是刚在边关立功回朝的德小将军。
两人都是年轻有为,老实本分,家中人口简单,门风优良,当时看去选谁做夫婿都无甚分别。
瑶琰郡主争强好胜,又自诩眼光独到,心中暗暗打算一定要嫁的比妹妹幼仪郡主好,幼仪郡主宽厚和善,自然尽着姐姐先挑。
常状元骑着高头马戴着大红花风光无限,德将军才从边境战场上归来,吊着条伤臂灰头土脸。
瑶琰心中的算盘打的啪啪响,常状元现在入翰林院,将来若是仕途平顺,屡迁升作丞相不成问题;而德将军常年随父王在血雨腥风里拼杀,夫人只有在家里提心吊胆地等着盼着,一个不小心就会守了寡。
经过诸多考量长远计议,瑶琰郡主做了常夫人,幼仪郡主被大轿抬进了将军府。可万万没想到两人之后的日子过得天差地别,让瑶琰郡主傻了眼。
常状元醉心钻研经文,不善于交际更不屑于巴结攀附,年纪轻轻进了翰林院做修撰,二十几年就烂在这清贵之地动也不动一下;而德将军屡立军功颇得王上赏识,做了龙凤虎三营统领,得了留守皇城的美差。
常修撰夫妻俩成婚多年没有子嗣,瑶琰郡主求医问药四处打探偏方,终于得了个女儿,常修撰乐呵呵地把这晚来的宝贝女儿取名姗姗。妹妹幼仪郡主可是头胎就得了个白白胖胖的贵子,德家大公子办满月宴的时候,就连王上都差人送了一份贺礼。
大公子德凌三岁的时候,幼仪郡主又生了个女儿,唤作德馨。
德统领对这个女儿也很重视,满月宴照例办的很隆重,常修撰欣然携妻女来为连襟贺喜,酒酣耳热之时,德统领粗着嗓子拍着胸脯向妻姐和姐夫保证道:“我这一辈子有一双儿女就足够了!现在尽心辅佐王上,将来好好培养凌儿让他接我的班,再给馨儿找个好人家——再不让夫人受那分娩之苦了!”
常修撰不胜酒力,喝的面颊赤红双眼迷离,还深以为然地连连赞同:“对!对!”
德凌乖巧地守在母亲身边看护着小妹/妹,已有来往的宾客玩笑地叫他小德将军。
瑶琰郡主看得眼热,心想老子不肯上进,自己就生个争气的儿子出来,将来老了也能有所倚靠。
可是姗姗之后是双双,双双之后又是晏晏,齐齐整整的三个女儿围在常修撰旁边帮爹爹端茶磨墨,瑶琰郡主终于长叹一声泄了气。
两个年长的女儿都像父亲一样醉心经文与书画,到了成婚的年纪,都许给了与常修撰交好的文士儒生。
晏晏的心气儿却比母亲还高,发誓要嫁就要嫁个最好的夫婿。
燕王家的启焕世子少有文才,又与晏晏年龄相仿,常修撰看过启焕十岁时写的策论,心中就有些属意于他,他的想法却被夫人一口否决,当时燕王正失势幽禁,又传说那启焕世子是个出不了门的病秧子,难道要晏晏嫁过去当一辈子伺候人的老妈子吗?
过了几年,常修撰又相中了新科探花严家二公子,晏晏的头又摇的像拨浪鼓。
一个没有荫封的修撰,跟她父亲一模一样安逸又枯燥的一辈子一眼就可以看到头儿。
后来听说其父封了勇义伯,她心里动了一下。
严念岑为官三年就做到了御史中丞,她心里又动了一下。
正举棋不定犹犹豫豫时,转头就听闻武安郡主下嫁勇义伯府。
金龟婿叫别人抢走了,她又酸溜溜地暗骂这武安郡主是个傻子。
若轮到她是摄政王家的郡主,眼睛都要长在脑门上,整个大晟的男人都入不了她的眼,哪能就随便嫁个家底不厚的御史中丞草草一生,又不是长子,将来爵位也轮不到他来继承。
贤贞太后举办选秀为当今陛下充盈后宫,母亲兴冲冲来问她的意见,她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。
身为女子,哪有比做天子后妃再风光无限的事呢?因着母亲和舅舅的这一层关系,她一入宫就封了淑妃,位份仅在皇后与贵妃之下,在从小就被母亲拿来与她比较的德馨表姐之上。她得意的不知怎么办好,心想母亲知道了一定会为自己骄傲。
德馨却全不知道淑妃的这些小心思,单觉得如今都在宫里共事一君,她身为表姐自然有照拂表妹的责任,于是就经常去看望淑妃,还教睿英叫她姨母。
可淑妃每次见了她总是不冷不热,平日里还总跟在皇后身边转。
德馨也是个知趣的,见她摆明了一副不想交好的架势,渐渐的也就不再来了。
当下皇后失势,只有她还碍于从前的交情硬着头皮来陪着,听皇后满腹牢骚地从董贵妃那个贱人骂到被猪油蒙了心的皇帝,又波及到不肯为她出头的太后和没安好心的萧启焕。
陛下一来后宫就直奔清芷殿,这后宫中的女人大多空虚寂寞的很,上到嫔妃下到洒扫的小宫女,多多少少都曾对年轻俊朗,谦和有礼的永安王芳心暗许。
淑妃是入宫以后才第一次见到当年那个只闻其名的“小病秧子”,也不是没有偷偷的动过心思。
永安王英俊潇洒不说,又十分有谋略见地,眼看着日后必是朝中一手遮天的权臣,连陛下都敬他三分。
每次远远地见到永安王走在路上,身边总是恰好“路过”两三个含羞带怯的宫女,拐过一个暗角就塞个香囊荷包在他手里。
淑妃见了这场景,便在心里酸溜溜地自我安慰道:“这都是当年我没看上的,你们倒都当个宝似的!”
正坐在凤寰殿耐着性子听皇后诉苦,一个宫人惴惴地走进来通禀,说是董贵妃求见。
“那个贱人来干什么?来看本宫的笑话吗?!”司徒珍拍案而起:“本宫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还不都是因为她!”
未等宫人出去迎请,董贵妃已带着侍女径直冲上堂前,给了正气得跳脚叫骂的司徒珍狠狠一记耳光。
司徒珍没想到她真的有胆量打自己,更没想到她这岌岌可危的久病之人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,被打的一个趔趄跌倒在地,眼冒金星地愣了半天。
“皇后娘娘,臣妾自从入宫以来一直恪守本分谨遵礼仪,用心孝顺太后服侍皇帝,敬重皇后娘娘团结宫中姐妹…臣妾所做的每件事都问心无愧,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,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。”董若萱站在原地,双眼定定地瞪着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的司徒珍:“可你为何如此残忍害死我的孩子!我们母子与你无冤无仇,我的孩子他更是无辜的!”
“无辜?你们母子俩哪一个是无辜的!”司徒珍恼羞成怒地冲过来,淑妃和侍女扑上来拉架都被她粗鲁地推到一边,指着董若萱的鼻子怒骂:“要不是你这贱人没日没夜的缠着陛下,他怎么会对我如此嫌恶!凭什么你的儿子是睿彰,是惠王,是太子?我司徒珍是堂堂西齐郡主,我生的儿子才应该是太子!而你父亲不过是个亡国贵族,你就是个蛊惑陛下的祸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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