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玉堂寻贤访陈生
第十一章 玉堂寻贤访陈生 (第1/2页)中平四年十一月中旬。
洛阳下起了小雨,在淅淅沥沥的雨中,马车缓缓驶入洛阳城。
陈暮坐在马车里,撩起窗帘往外窥探。
前些年还一片乱糟糟的洛阳街道早已经恢复整洁,街上车水马龙,川流不息,轺车、軿车、牛车、马车不时驶过。
人们穿着木屐,打着油纸伞,行走在雨中,街面上林立的招牌在风中摇曳,风马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。
风马就是后世的风铃,来源于西汉成帝时期昭阳殿上悬挂的龙衔九子金铃,就是九个铃铛。
金玲传入民间之后,有钱人家就用玉做风铃,称为响玉,普通人家就用竹子,称为风马或者响竹,刮风天叮叮当当,清脆好听。
陈暮放下窗帘,心中思索。
苏双和王世平的生意又扩大了一步,已经将油纸伞卖到了洛阳,财富又进一步积累。
油纸伞可比竹簦便宜得多,簦的伞面用的是丝帛。而纸伞则是在纸面上涂抹油脂或桐油,这东西的出现时间是在200多年后的北魏。
在垄断的背景下,价格远比竹簦便宜,但也其实也便宜不到哪里去,一把伞要卖300枚五铢钱,有钱人家才用得起。
纸伞垄断的不是技术,也不是工艺,而是原材料。
左伯纸目前只有青州有,配方被严格保密,别人就算想制作油纸伞,如果用蔡侯纸的话,成本划不来,一样没法竞争。
因此卖伞可以说是暴利,现在有钱人家几乎人人都要备上几把,青州商业集团赚得盆满钵满。
当然。
再如何发明东西,都是小钱。
真正的暴利,还是以后将完美的晒盐法在青州实施,这世上没有比卖盐更赚钱的事情。
“尚书令,是现在就去宫里面见陛下,还是?”
小黄门开口询问。
陈暮缓缓开口道:“一路风尘仆仆,待我洗漱一番之后,再去皇宫,你先回去吧。”
“那我就先回去复命了,望尚书令早些进宫?陛下正在等待。”
小黄门告退离开。
也许有人会奇怪?为什么小黄门要称呼陈暮为“尚书令”而不是“令君。”
这是因为“令君”这个词语的来历,是源于荀彧。
荀彧在曹魏时期担任了数十年的尚书令?被人尊重?当时的人们都称呼他为“荀令君”。
到三国时期,荀彧以后?“令君”这个称呼,才变成对“尚书令”的惯称。
因此按照汉朝的官场风俗习惯?陈暮只是被称呼为尚书令或者陈尚书即可?还没有到荀彧被称为“君”的地步。
洛阳的那处宅院早就被陈暮买了下来,王钧时常派人打扫,东西都是现场的,家具都还在?只要把衣物和日常用品放进去?几乎可以拎包入住。
回去后先安顿典韦等护卫,再洗澡沐浴焚香,这个焚香并不是烧香拜神,而是字面上的意思,点燃香料熏衣服?来保证衣服清香。
这是当时士人的习俗,正所谓荀令留香?就是因为荀彧特别喜欢熏衣服,去别人家做客?坐过的席子几天都有香味。
一切妥当之后,陈暮才穿着崭新的衣服?身上带着扑鼻香味?坐上马车?悬挂宫牌,启程往皇宫里去。
路上,陈暮已经在细细思索接下来的布局,在思考着应该往哪方面着手。
两年时间,棋子已经布得差不多,但这些布局不管有用还是没用,眼下唯一的问题就是,汉灵帝会不会像历史里那样,还有一年半的寿命。
他不死,那么任何布局都没有意义,汉末群雄们没一个敢翻起浪来,即便是曹操袁绍,也只能蛰伏不能有作为。
所以陈暮这次入朝,一来要为汉灵帝处理一些麻烦,二来则是要观察汉灵帝的身体状况。
要是汉灵帝因为自己的蝴蝶效应,不知道为何没有病死,那就有趣了。
哪怕只要多活个五年,让刘协顺利到二十岁,这江山天下,可不就没有曹刘孙司马四家的事了嘛。
因此。
还是得观察。
耐心一点,再忍一忍。
马车吱呀吱呀地驶入宫门,陈暮下马,打着油纸伞在小黄门的指引下往玉堂殿而去。
玉堂殿外有小宦官在热火朝天地往锅炉加木炭,玉堂殿内地板暖烘烘的,见到陈暮进来,正在搂着一位妃子欣赏歌舞的汉灵帝招招手,示意他到近前来。
“陛下!”
陈暮小碎步过去,拱手行礼。
“嗯。”
汉灵帝点点头,挥挥手道:“撤了。”
舞姬和乐师缓缓退下。
大殿空旷出来,汉灵帝站起身,兴奋地走到陈暮近前,双手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:“子归阿弟,两年不见,你又长高了。”
“托陛下洪福,暮在青州每日吃得好睡得好,确实长高一些。”
陈暮笑着回应。
“嗯。”
汉灵帝左右看看,发现殿内侍卫较多,人多眼杂,于是道:“走,去后殿。”
在几个小黄门与张让的服侍下,汉灵帝往后殿而去。
陈暮踩着小碎步跟在他们身后。
到了后殿,汉灵帝才对众人说道:“尔等退下。”
“陛下,我也要退吗?”
记录皇帝起居的女史询问。
西汉时,史官叫太史令,最有名的太史令就是司马谈司马迁父子。
到了东汉之后,史官分两种,一种是兰台令史,上班地点在兰台,记录和整理国家大事。一种是宫廷女史,记录皇帝与后宫生活。
太史令就不再负责记录历史,而是负责天文历法。
比如上次陈暮进言的时候,女史就在一旁角落里讲陈暮的话记录下来,事后那女史在汉灵帝的授意下被张让灭口,因此陈暮的毒计才没有流传出去。
宫内的女史可没有气节的说法,皇帝说什么,她们就怎么做,所以汉灵帝的很多荒唐事情并没有被记录下来,史书也找不到踪迹。
听到女史的问话,张让向她使了个眼色:“陛下要商量国家大事,你先出去,莫要声张。”
“唯!”
女史跟着诸多小黄门倒退着离开,陈暮和张让留下来。
等后殿只剩下三人,汉灵帝才招呼张让陈暮与他同坐一张席子,席地而坐。
“子归啊,朕原本是打算明年再让你回来,结果这次火急火燎催促,你可知是什么事情?”
三人坐定之后,汉灵帝率先开口。
陈暮含笑道:“恐怕是因为朝堂上的诸公按捺不住,让陛下停止收税了吧。”
汉灵帝感叹道:“这些狼心贼子,明明家财万贯,却不思报销国家,反而让朕继续盘剥百姓,这是嫌朕的江山太稳固,还想继续添些乱子吗?”
原本汉灵帝不懂经济学,也不太明白该怎么收税合理,所以张让鼓捣了个天下每亩收税10钱,反而害得江山不稳,天下再次动荡。
现在陈暮利用法律漏洞,只收富人的税,给穷人减免了一半的税,富人们当然坐不住了,朝堂的奏折快堆满了尚书台。
“天下豪强也不乏聪明人,看穿了暮的计谋,可惜这些聪明人不用在正道上。”
陈暮说道:“我曾经在乡里听说,当初乡里书佐去一户豪强家里清算人口,原本是算得六百余人,那豪强强令书佐减少一半,书佐不从,反而遭受豪强殴打,最后事情不了了之。”
汉灵帝握紧了拳头,脸色愤怒道:“这样的事情在以前恐怕是常态吧。”
“自然。”
陈暮点点头道:“到了如今收税之法,我亦曾听闻,很多豪强大富勾结地方官吏,让他们帮忙将自己的田产隐去一部分,或是让自己曾经藏匿的隐户出来,冒领这些田产,分而置之,以此减免赋税。此可谓上有政策,下有对策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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