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百九十七章 迷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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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为西国大夏,常驻中土天朝的首席使臣/特任大使;梁邦臣正陷入一场冗长日久,仿若是永远也醒不过来的迷梦中。恍惚之间,他似乎又回到了,身在西梁王族/天城王朝治下的那些旧日时光。
那时,身为世代生息在伊都城内的众多大夏宗室近支之一;他从小就看着大圣山上,高耸入云霄的天城宫苑,号称当世空中花园的花树成荫、飞瀑流泉,以及昼夜不息的永恒之火,而逐渐长大的。
而且因为他的祖父,曾是前前代的德明帝君,留下的辅政六御之一;因此到了宣庆帝君时,他的父亲也自然而然,成为了指掌藩务的大枢机院左卿。家门的余泽和荫庇,也足以让他优遇体面一世。
因此,他自小就有机会追随父辈,在天城宫苑中行走;甚至越过那道被称为凡俗与天神的界限,进入位于山顶的银河宫和九霄宫内,在名为九州和清晏两大池泊边赐宴上,远远的窥见过两代帝君。
也曾以少年羽林郎的身份,在终日地火绵延不绝的天穹圣庙中,参加过模仿中土大唐封禅名山大川,设坛祭告天地的大小礼议;所举行火祭和镇山大典;更奉命在诸夷外教的圣地耶城参与千秋祭。
那时候,在号称户口百万/不夜城的伊都之内,仿佛永世都充斥着歌舞升平和纸醉金迷的气息;来自(西牛贺、南部膳、东胜神洲)三大洲的学者士人,方技艺者、行旅客商,摩肩擦踵招摇于市。
来自四面八方,各种肤色、面孔与口音的使节和外臣,也终年车水马龙的汇聚于此,只为了从大夏的诸代朝廷手中,卑微异常的博取一份,能够传继家门、世代封土的敕令,为期不等的通商凭照。
作为当初圣祖梁公自中土大唐朝堂退养,建国于这乾元、泰兴大征拓打下的广袤之域;承蒙感怀大唐天子追授身后“帝君”尊号,赐比同中土天家的仪仗旗鼓,至今也历经了整整八代帝君的治世。
虽然有过一些外在的波澜和内部的纷争,但在外夷列国、群藩诸邦眼中,依旧是煌煌威势如日中天的第一大国。甚至就连泰西之地的大秦故国,如今的君堡之主,都要定期遣使贡献和问安、通婚。
但是,相对于富华而威森严重、等阶分明的伊都(伊斯法罕),梁邦臣更喜欢的是大夏三陪都之一的西平府/报答城(巴格达);因为地处商路枢纽之故,这里的商业气息和市井风味更浓重一些。
也汇聚了更多别处少有的寻欢作乐名目;几乎日日都有新的剧目,在公共剧场和私家会堂、馆苑中开演;也永远不缺少街头表演的各种曲艺杂耍班子、游荡的唱作诗人;乃至风情各异的行院伎馆。
从白如奶膏的可萨奴,到漆黑如炭的昆仑种;从蜜色肌肤的大食遗族,到麦色风韵的安素(埃及)、天竺娇娘;乃至是同样黑发黑眸的大秦女、金发碧眼的西番奴;可谓令人流连忘返、乐不思归。
梁大使早年也难逃其中诱惑,而在种种浪荡和荒唐中过虚耗了身体,甚至因此大病了一场。在智慧宫传承的医道下才调养过来;但也多少留下亏虚的根子;然而他浪子回头多时,家门又出了变故。
当代帝君潜邸出身的首席大相,开始大刀阔斧的整顿朝纲,顺带清理大枢机院和内宗府,供养和支给数量庞大宗室的诸多虚耗和靡费项目;连带他的父亲也受了牵连和波及,不得不去位远避霍山。
因此,当痛改前非的梁邦臣,在行人省的职事初见成效,却得到一个上官转达的暗示;或者说是不容拒绝的两个选择。要么去西天竺的藩属小国当一任邦相;要么就去中土大唐将一位前辈换回来。
但无论是哪一个选择,都意味着他被变相的贬斥和流放,也许毕生都再没有回到伊都,回到了大夏疆土的机会了。最终,他选择了万里之外的中土大唐,也遇到那位让他可以安心下来成家的良配。
只是,令人抱憾和惋惜的是,他早年肆意荒唐的影响和代价,导致了子嗣诞生的艰难。在多次落胎之后,才好容易生下洛儿一根独苗;数年后这位李唐宗女出身的夫人,就带着遗愿和不甘离世了。
也让梁邦臣再度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,只能主动用各种事务,来麻痹自己的伤痛和失落;甚至忽略了对于女儿的关爱,乃至缺失了应有教养;然而,上元之夜的惊变和意外,却让他恍然惊醒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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