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 叹往昔
4 叹往昔 (第1/2页)要去考科举的人大多回家温书去了,新入国子监的人又大多还没有到。
平日里坐得满满当当的课堂在这会儿便只有一半的座位是有人在的。
老师的讲课也随之潦草了起来,且更为“形随意走”。见到底下的好些学生根本已经心绪乱飞,他也不点出,反而越说越沉浸其中。
畅快起来,还要大笑几声。
孟瑶倒是被老师所说的这些点出了新想法,提起笔,在纸上写了起来。
待到老师都已走了,她都还在看着自己先前写下的那页内容,看着看着,就在某几句句子上做起了修改以及增减。
坐在她邻桌的同窗收拾好书箱,和她道了一声明日见,随即便离开了。
可很快,就又有人在那个位置上坐下。
孟瑶又对着那页内容想了一会儿,而后划去了其中的三行字,这才抬起头来,转向身旁。
见那人正是昨天她在院子里见到的新同窗,孟瑶便抬起眉来向人笑了笑,想要再次告知对方自己的名字。
她以为昨日和对方隔着好一段距离报出的名字不会被对方记住。
怎料“孟”字才说出口,对方就已经说出了她的名字。
这虽是很小的一件事,却依旧让孟瑶的脸上出现了十分真切的意外与高兴。
她和人点了点头。
而后这名小郎君便又道:“陈玠。”
原来,这便是他的名字了。
陈玠说完自己的名字,还要向孟瑶借来她手中笔,并于纸上写下那两个字。但“玠”字写完,陈玠却未有收笔,在纸上又写下了“孟姚”二字。待到写完后,他便看向孟瑶。
孟瑶却是笑着摇了摇头,问:“你以为我和赵惠后同名?”
陈玠怔了怔。
赵惠后孟姚自是战国时赵国的一任王后。她是大名鼎鼎的赵武灵王的王后不说,还拥有着在史书上都留有记载的美貌。
陈玠原没有想到这么多的,只是在听到孟瑶报出名字时,便想到了那两个字。
现在被孟瑶一下点出来,他那总是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竟泛出了些许血色。也不知,他是想到了些什么。
孟瑶却刚好从陈玠那里拿过笔,笑着说:“非也非也,我和那位孟姚的名字,虽同音,却不同字。”
说着,她便在纸上写下了她名字里的那个“瑶”。
孟瑶的字写得很快,当她抬起头来时,面前的小郎君还是有些怔怔的,看起来倒是有些呆呆的了。
如此,便更让孟瑶感觉到她的新同窗是该比她小了好几岁的。
倒是让她心生照顾之意。
孟瑶自是还记得她昨日和这位新同窗所说的话——她让对方如若有什么需要,就来找她。
眼下这位小郎君既已主动来找她说话,孟瑶便很快收拾了书箱,向对方发出邀请。
“走吧,陈玠。”孟瑶说:“我带你看看国子监。”
孟瑶带着陈玠,往学生们住的那片院子而去。她一路走,一路给她的新同窗说一说周围都是些什么地方。
当国子监内的其他学生路过他们时,孟瑶也会给他们和陈玠互相介绍个几句。话并不多,却已足够让这几人知道国子监里有对方这么个存在了。
陈小郎君似乎不是那么喜欢说话的人。
但当孟瑶和他说起国子监内的一些趣闻时,她却能感觉到这个小郎君总是会很认真地听自己说的话。
因而她就又给陈玠说起了国子监内的那些老师,还有他们各自的讲课偏好。
待到两人又回到那个其实有着四间屋子的院子,孟瑶也就要同这位新同窗说出“回见”时,陈玠这才问出了方才他已经想了一路的话。
——“孟娘子,明日你还去上课吗?”
“自然。”
“但我听闻你过几日就要去考进士了。”
孟瑶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用眼神与她脸上的笑意去问对方:所以呢?
陈玠又接着道:“许多要去考科举的人都回家温书去了,可你却不打算这么做。”
孟瑶则说:“这件事与我而言,要是我能考上,自然能考上。若是那之后就被圣上亲封去做官,那这几日岂不是能留在国子监内的最后几日光阴了?如此,我自当珍惜。”
陈玠看着孟瑶,点了点头。
孟瑶已然看出来了,他的这位新同窗是个纯善之人,定不会来问她若是考不上又如何。
因而她便自己说道:“若是考不上……那就是考不上。学了几年都不行,难道还能因为回家多看了几天书,就行了吗?”
“倒是你。”孟瑶又看向陈玠,说:“你刚来国子监,很多课还一回都没听过,这几日的课兴许会让你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。若你需要的话,我回去找找我前些年听课时写的注解与笔记,等晚些时候拿给你?”
此番提议让陈玠愣了愣。
待到他点头之后,孟瑶便又向他行了个礼,回去了。
陈玠的贴身侍从已在廊台上守了片刻了。孟瑶在和他的主人行完礼后,还也和他点了点头。
侍从不敢打搅主人与同窗说话,在孟瑶离去后才连忙上前替主人背起了那书箱,两人一道回了屋。
当陈玠在自己的书案前复又打开那个书箱,会发现摆在最上面的,赫然是写着他和孟瑶名字的那页纸。
陈玠拿出那页纸,看了一会儿上面的那个“瑶”字,若有所思道:“她……待人很好。”
贴身侍从等了一会儿,待到要开口时,却还是脱口而出般地说道:“那是因为殿下很好。”
陈玠未有着急纠正侍从对自己的称呼,而是回忆起了孟瑶与其他人的相处,以及孟瑶和旁人说话时的样子。
很快,陈玠便肯定地说道:“不,她待别人也很好。”
那之后,他才又对贴身侍从说道:“只是,你又忘了,你不该再这样叫我了。”
贴身侍从很快应道:“是,奴以后会注意,在国子监内……”
侍从的话还未说完,陈玠便纠正道:“不,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在说起这些的时候,还是个少年人的陈玠到底还是难掩失意与困顿。
他说:“圣上有了自己的亲骨肉,我这个过继过去的,就不再是殿下了。只是……从宗法上论,我也不是我父亲和母亲的儿子了。我父亲不认我了。他觉得此事于理不合。”
贴身侍从不知应当如何宽慰自己的主人,便只能沉默着,立刻跪到其身侧。
“无事。这些我都已明白。”
.
在对面的那间屋子里,孟瑶自是不知这主仆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的。
老师今天上课讲得颇为潦草。他甚至都没有告诉学生们他讲的那些都是哪几本书里的内容,但认出这些对于孟瑶来说自然非是难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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