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狸猫
1 狸猫 (第2/2页)还是因为前段时间的一件大事才解开记忆限制。
原来青栀虽然一招偷龙换凤得手,但常年情志不畅肝火旺盛,在几个月前的一场风寒中撒手人寰。
油尽灯枯前,青栀仍不忘把当年换子的真相偷偷告诉云渺。她渴望能听到亲子唤自己一声母亲,却没想到云渺没有剧情记忆,哪里怀疑过自己不是货真价实。只当疯婆子胡言乱语,怕的撂开对方的手便跑了。
还是系统及时出现,恢复了云渺两世的记忆。又因为云渺一时间接受不了,还安慰了他好久。
按照剧情进度,如今应该进行第一个炮灰剧情点了。就是——云渺对青栀的话半信半疑,将身为暗卫的齐忱调到了自己身边做侍从,试探口风的同时百般刁难对方。
……
侍女端来上等茶水为主子净口,却被蓦然睁开一双桃花眼的小郡王摄住了心神。
好在并没人计较她的失礼之处,因为在场唯一掌握生杀大权的小主子,正双眸圆睁朝旁边侍立的高大男人发难。
“你,”云渺朝齐忱站立的地方微扬下巴,刚刚睡醒的声音还赖唧唧的,听在任何人耳朵里都仿若撒娇使性,“傻愣愣杵在那里作什么,还不过来为本王穿靴?”
“……是。”齐忱深深看了云渺一眼,随即三两步上前,单膝跪在对方面前。
云渺瞬间感到一团阴影笼罩了半个自己,然而底下的人半低着头,只能看到一截高挺的鼻梁和紧绷弓起的背部。
宛若一只蓄势待发,随时准备扑上来捕猎的豹子。
这让只敢狐假虎威的小猫有些战战兢兢。
云渺:「系统,龙傲天气势好强。他该不会现在就杀了我吧?」
系统:【宿主别担心,主角对炮灰的恨意,需要一个慢慢积累的过程。而且齐忱现在就是你的仆人,不敢怎么样的!】
齐忱罕见地有些无措。
他虽是长公主府的家奴,却因为根骨尚可一直被当作私卫训练,干的向来是刀尖舔血的活计,哪里有伺候别人穿衣戴袜的经验。
更何况,是伺候面前这位从小就仆从如云、娇婢环绕的小郡王。
系统:【宿主,您欺负的还不够狠,加油呀!】
啊,什么?
云渺听系统说自己的炮灰值没有动静,忙开口骂了齐忱一句:“没眼力见儿的蠢笨东西,难道连个伺候人的奴才都不会做么!”
【炮灰值+1】
云渺高兴地轻哼出声,预备着再接再厉。
于是,一只赤.裸右足从锦被中伸出,从齐忱的肩膀滑到心口,泄愤般得踹了上去。
病恹恹的小郡王自以为用了七分气力,实际上连按摩的力道都不如,小猫踩奶都比这用心。
还在心里抱怨道:「有点儿不舒服。」
齐忱身上的衣料不算上等,粗糙硬绷的触感让云渺足心微微发痒。
侍女适时递上一双织金缎缘口的棉袜。
齐忱那双沉静如冰封湖水般的眼眸,蓦然裂开一道缝隙幽暗深沉。一双平日里用来握剑杀人的手,此刻小心翼翼捧起心口的那只比羊脂玉还要温润细腻几分的脚。
锦绣丛中娇生惯养大的小郡王,因着心疾惹人怜,平日里做不得策马疾奔的事,双足踏地的时间恐怕连闺阁小姐都比不过。
白皙纤瘦的脚背上,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见,粉白色的脚趾花瓣一般,还带着暖炉里似有若无的梅花香片气息。
一股没来由的燥热突然涌上心尖,齐忱将其归咎于卧房内过多的火盆与暖炉,动用内力压下微微翻腾的气血。
他不禁想到母亲在世之时,常常将这位小郡王挂在嘴边不离。
说对方心疾发作时多么惹人心疼,从小到大又是怎样被娇养,是自己这般人无论如何都沾染不得的。
记忆中的母亲从来是暴躁易怒的,他从未见对方用那般温柔的神情说起过一个人。
“小郡王生来患有心疾,齐聚天下名医,用尽灵丹妙药也无济于事。天可怜见这孩子,什么时候也能随心所欲地跑跑跳跳一场。倒是你个下贱胚子,体格从来都好……”
那时齐忱从未将这位传言中的小郡王当作活生生的人看待,那只是一个称谓,一抹水中月影。
偶尔心中还会冷嘲。
不过是不能疾走不能纵马罢了,便这般娇贵任性,若万般福气都占全还了得。
……
但他没想到,自己居然会毫无征兆地被调到小郡王身边服侍,据说还是对方亲自到侍卫长那里提了他的名字。
是因为母亲曾是长公主贴身侍女的缘故吗,还是……
虽然有系统宽心,但云渺还是一直默默观察着齐忱。此刻见对方喉头上下滚动,一双浓眉有些难耐地扬起,面色冷凝似是在强忍心头屈辱。
云渺感觉对方内心的汹涌挣扎都快把自己给淹没了。
想到齐忱的身世,心下又有些难受,「我是不是太欺负人啦?」
系统没想到小宿主还有点多愁善感,生怕出师未捷身先死,忙宽慰道:【怎么会呢?我们是炮灰,就是要使劲欺负齐忱才能让他发愤图强,最后揭穿真相华丽回归呀!没有你也会有别人的。】
云渺听到最后一句话,也就缓缓放松了身体,由着齐忱为他戴上锦袜。心中却在想,齐忱这样自尊自强的人,恐怕从来没受过今天这样的屈辱吧。
天真的小郡王不知道,齐忱从小便受青栀的百般辱骂贬低,没有自保之力时被连打带踹也是有的。
他这些自以为欺负人的手段,在对方眼中不过是过家家罢了。
一只张牙舞爪的名贵波斯猫,仰躺着露出柔软的肚皮挠你一把,难道真有什么坏心思吗?
丫鬟们偷偷打量挨在一起的两人,一个剑眉星目冷淡如霜,一个侬丽纤弱骄矜慵懒,不禁默默红了脸。
齐忱手上的茧子磨得云渺有些发痒,他不舒服地扭动了两下,催促道:“动作快点儿。”
生怕一个不小心,让手指上的茧子弄疼了对方的齐忱:“……”
最后,齐忱为云渺套上锦靴,下意识拂去上头根本不存在的浮尘。
一场下来,竟出了几分薄汗。